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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7月14日 星期六

《詞學怪談》第十七章 苦與詞複

第十七章 苦與詞複
  年前曾作過一首詩,並隨手寫下序,沒想到最受欣賞的竟是序中的文字。當時想起自己取笑過姜白石詞不如序,不禁自嘲先賢的長處未學好,壞處倒是學到家了。為此特意寫一篇關於序的文章,雖然這根本是沒有必要的。
【郊遊戲作】
壓枝一二三分綠,惹眼四五六點紅。七八九個懶散漢,畫圖裡十里春風。
半年前忙中作樂,共十來人登睡美人峰。時值細雨初過,層層綠意潑染得遠山近林一片清新。間有紅花侵眼,細泉閏足,能不醉乎其中?歸來有詩數句,今記之於紙,已失當時意境。
  一本書往往有前言或者序,用以說明作者的寫作意圖及背景。對於一篇詩詞或者文章,由於內容的相對簡單,其題目一般已能點清大意,序便顯得不必要。然而,為了說明复雜的背景,或更直接的表達作者的思想,一些詩文也有序或注,有的甚至比正文要長,例如駱賓王的【在獄詠蟬】,所謂「致美于序,而簡約乎篇。」者也
  序的作用無疑是支持正文,是正文的附屬部分,但事實上卻並不總是這樣。例如真正讀過陶淵明【桃花源詩】的人只怕不多,但是【桃花源記】卻廣為人知,詩反而成為了文的附屬。又如王勃的【滕王閣序】,序後的詩便是不怎麼出名,也實在沒法和「落霞與孤鶩齊飛,秋水共長天一色」這樣的千古佳句相比。當然,【滕王閣詩】本來只是序的附屬,比不上序也沒有甚麼。
王羲之【蘭亭序】
  另一篇非常有名的序是王羲之的【蘭亭序】。【蘭亭序】不是詩的序,而是詩集的序,詩集中的詩我沒有讀過,但是序風流俊逸,的確是一篇出色文字。當然,【蘭亭序】的出名還在於其天下第一行書之名,可惜真蹟不存了(附圖為馮承素摹本)。
  除了少數的一些例子,一般詩詞的序並不可觀,畢竟序是因詩而寫,不能太喧賓奪主。但是限於才力,詩寫得不如序好也是有的,如譚嗣同的【兒纜船】,序便寫得十分動人,詩卻不怎麼樣。這有點像我們平日寫詩,心中想的,化成詩句便變成索然無味的另一個樣。
譚嗣同 【兒纜船‧並敘】
友人泛舟衡陽,遇風,舟瀕覆。船上兒甫十齡,曳舟入港,風引舟退,連曳兒仆,兒啼號不釋纜,卒曳入港,兒兩掌骨見焉。
北風蓬蓬,大浪雷吼,小兒曳纜逆風走。惶惶船中人,生死在兒手。 纜倒曳兒兒屢仆,持纜愈力纜縻肉,兒肉附纜去,兒掌惟見骨。 掌見骨,兒莫哭,兒掌有白骨,江心無白骨。
  寫序的一個忌諱是序文和正文重複,周濟《論詞雜著》中稱姜夔「白石小序甚可觀,苦與詞複。」,又說「白石好為小序,序即是詞,詞仍是序,反復再觀,味同嚼蠟矣。」認為序應該「序其緣起,不犯詞境,斯為兩美已。」這是很有道理的:
姜夔【念奴嬌】
余客武陵,湖北憲治在焉。古城野水,喬木參天。余與二三友,日蕩舟其間,薄荷花而飲。意象幽閒,不類人境。秋水且涸,荷葉出地尋丈。因列坐其下,上不見日,清風徐來,綠雲自動。間於疏處窺見遊人畫船,亦一樂也。朅來吳興,數得相羊荷花中。又夜泛西湖,光景奇絕,故以此句寫之。
鬧紅一舸,記來時、嘗與鴛鴦為侶。三十六陂人未到,水佩風裳無數。 翠葉吹涼,玉容銷酒,更灑菰蒲雨。嫣然搖動,冷香飛上詩句。
日暮青蓋亭亭,情人不見,爭忍淩波去。只恐舞衣寒易落,愁入西風南浦。 高柳垂陰,老魚吹浪,留我花間住。田田多少,幾回沙際歸路?
  反觀蘇軾詞序,無論長短,寫的都是詞外之言:
【水調歌頭】──丙辰中秋,歡飲達旦,大醉,作此篇,兼懷子由。
【定風波】──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狽,余獨不覺。已而遂晴,故作此詞。
【洞仙歌】──余七歲時見眉山老尼,姓朱,忘其名,年九十餘,自言嘗隨其師入蜀主孟昶宮中。一日,大熱,蜀主與花蕊夫人夜納涼摩訶池上,作一詞,朱具能記之。今四十年,朱已死久矣,人無知此詞者,但記其首兩句。暇日尋味,豈洞仙歌令乎?乃為足之云。
  當然,姜夔詞的毛病,並不是序和詞重複,而是他的詞不如序好,胡雲翼對周濟「小序甚可觀,苦與詞複。」這句話的解釋是:「繁瑣的清規戒律限制了詞的意境,表達不完全,反而不如小序寫得自然而有意趣。」,這和王國維說白石詞「猶有隔霧看花之恨。」、「格調雖高,然無一語道著」是一樣的。
  寫序的另一要點,是要有概括性,例如白居易的【琵琶行】,很簡潔地敘述了整件事。這時序和詩的內容雖然略有重複,但是因為序文簡鍊,沒有了詩中的鋪排和抒情,這種重複感並不大。
元和十年,予左遷九江郡司馬。明年秋,送客湓浦口,聞舟中夜彈琵琶者,聽其音,錚錚然有京都聲;問其人,本長安倡女,嘗學琵琶於穆曹二善才。年長色衰,委身為賈人婦。遂命酒,使快彈數曲,曲罷憫然。自敘少小時歡樂事,今漂淪憔悴,轉徙於江湖間。予出官二年,恬然自安,感斯人言,是夕,始覺有遷謫意,因為長句歌以贈之,凡六百一十六言,命曰琵琶行。
  序實際上是一般文字,要講究的少之又少,所以不多講了。在結束之前,獻上文學史上薄有文氣的一篇序,文中缺字為電腦內碼所無,全文也未有細校,不過相信不會影響大家的理解和欣賞。
綿之城,帝猲𢶆,掀明威。瀰石硝馳,涪瀨左陵。凌紅,簪天地,送行癸壬,且掬跎踢于西北,蟠紅頠青,越王貞故為樓。重軒疊飛,門明窗蒙傘,蹇蹇予始登。謂日月昏曉,可窺其背,雷電合,風雲遇,霜辛露酸,星辰介行。鬼神變化,草木顯,繡髻銜,蓑芰皆可察極。既縈視其江帶,又極視其土岡。斷暴遠近,山嶮嶮若閿之束皇。天原開,見荊山,我其蔩河間,澗然為曲直。淚雨落,不可掩。因口其心曰:無害若其自果星星。過歸,尚悲不能解。重為詩以釋,益不可。顧謂郡中諸君,能無有以以華豔。其念蓄云。
初稿:2004年12月15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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